灵韵不着痕迹地试探道:“圣女族避世缥缈山,无人知道,缥缈山阵法重重,多少人拼了命,也未必能闯过一关,那是先人设下的阵法,缥缈山虽是仙山,却也埋了无数的尸骨,郡主一行人却能毫发无伤,本长老也只是好奇,绝无冒犯之意。” 灵韵有此试探,早在容九的意料之中:“人有好奇之心,本郡主又岂会见怪,长老也说本郡主是云岚皇族的后人,知道圣女族在缥缈山,有何奇怪?缥缈山的阵法虽然凶险,但只要是人设下的,自然会有破解之法,这世上,万物相生相克,何况,真正凶险的,不是什么诡谲阵法,千年毒虫,迷心幻境。” 灵韵问道:“那是什么?” 容九笑了笑,似有深意:“是人心。” 灵韵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,但却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,她笑道:“人心叵测,自古如此,郡主长在繁华富贵之地,自然比寻常人更深有体会。” “当年,若不是圣女族违背盟约,云岚国不会灭,但又有谁能想到,一句天道,国破家亡,生灵涂炭呢?”容九笑得颇为讽刺,“你们避世缥缈山,逍遥自在,何曾见过尸山如海,血流成河?何曾听见稚童声嘶力竭,却再也唤不醒爹娘?何曾目睹云岚皇族被斩杀殆尽,只余云王府一脉?人心叵测,不分何人何地,有些人道貌岸然,满嘴的天下苍生,到头来,也不过是懦弱的缩头乌龟,还要拿天道做借口,恶心自己没关系,但别恶心天下人!” 容九此言,算得上是诛心了,莲护法白了脸色,沉声质问:“郡主此番上圣女族,莫不是来兴师问罪了?那是先人的决定,郡主迁怒于长老,是不是有些过分了?” 容九淡淡地睨了她一眼:“若是兴师问罪,本郡主就该带人灭了圣女族了,圣女族有负于云岚皇族,本郡主质问两句,还过分了?” 说着,目光掠向灵韵:“你身为圣女殿的大长老,就这点胸怀?” 莲护法即将出口的一句“狂妄”,硬生生地堵在了嗓子眼里。 灵韵道行比莲护法要深,即便早已怒不可遏了,面上却还是笑若春风:“是灵韵管教无方,让手下的人冲撞了郡主。” 灵韵看了莲护法一眼,莲护法心中憋怒,但又不敢违逆,正要跟容九请罪,容九抬手制止了。 她道:“手底下的人,最会揣摩主子的心思,也最会察言观色,本郡主倒不觉得是长老管教无方,相反,长老调教的十分的好,长老若真觉得她冲撞了本郡主,早该在她出口不逊的时候,就制止她了,惺惺作态,本郡主见的多了,你虽是大长老,但还是要多向水月长老学学,她知道本郡主不待见,从不凑上前来招人嫌。” 惺惺作态,灵韵也没少见,可她从没见过会有人当面揭穿的,她顺风顺水了十几年,陡然被容九如此奚落,一时间怒从心起,就连脸上的清雅端庄,也消失不见了。